红色特工涂作潮周总理麾下木匠,逝世后

涂作潮

年，《永不消逝的电波》剧组，在李克农同志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名54岁的“木匠”，请他帮忙制作一个电台道具。

“木匠”得知对方的来意后，立即答应了下来。经过几天彻夜工作后，“木匠”很快便做出了一台“高仿电台”。

看着面前的电台，“木匠”的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这部电影中李侠的原型，正是他的爱徒李白。

而“木匠”不仅仅是他曾经的身份，更是周总理亲自为他取的代号。他的本名叫涂作潮，俄文名为“沃罗达尔斯基”，是我国隐秘战线上的“隐形功臣”。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

木匠的红色起源

生于长沙村落中贫寒家庭的涂作潮，13岁就给一个木匠当学徒。虽然他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愈发纯熟的手艺不至于让他饿死。

年，涂作潮加入了黄爱和庞人铨建立的湖南劳工会，并于劳工会阅览室和工人夜校，学习了马克思主义。

年，涂作潮离开了土生土长的长沙，跑到上海的恒丰纱厂工作。

次年5月，上海工人领袖顾正红惨遭日本人毒害，一腔热血的涂作潮手持“日本人屠杀同胞雪耻会讲演团”旗帜演讲，被英国巡捕关了一个多月才放出来。

出狱后，涂作潮从湖南同乡手中，获得了一把手枪防身。

两个月后，涂作潮发现一群流氓在高郎桥工会搞破坏，同时还调戏女工。血气方刚的他开枪打伤了一名流氓，其他流氓被吓得作鸟兽散。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组织安排他前往莫斯科东方大学留学。

报到那天，苏联教官们在听说了他的事迹后，给他取了个俄语名“沃罗达尔斯基”。当时有个著名的宣传家就叫这个名字，教官们希望涂作潮能成为像他那么优秀的革命者。

莫斯科东方大学旧址

年，当国内爆发了“四一二政变”后，苏联决定帮助我党训练出名特工人才。

不久，涂作潮便前往克格勃的贝克瓦基地，学习有线通信、密写等技能。

次年，涂作潮作为“80号”代表，参加了在莫斯科五一村举行的中共六大，座位旁边就是邓颖超，他也因此结识了周恩来同志。

得知他从小就干木匠后，周恩来同志稍加思索后对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就叫你‘木匠’吧。”就这样，“木匠”成了涂作潮日后的代号。

由于在会议上做出颇有见地的发言，中央决定让涂作潮回国担任湖南省委宣传部长。

但涂作潮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最终决定继续留在苏联学习，并于4个月后进入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学习为期一年的无线电技术课程。

不过对于受教育程度不高的涂作潮来说，报务方面的课程实在是难如登天，高数知识自不用说，他甚至只能勉强记住三成左右的电码，被苏联教员评价为“不合格”。

正当涂作潮焦虑不已时，康斯坦丁诺夫政委劝他扬长避短，转而精通机务方面的技术。

机务主要就是维修和组装电台，对动手能力的要求，显然要比数学更高。涂作潮这位经验丰富的木匠，很快就成为了班里数一数二的机务员。

幕后的功臣

年，学了一身本领的涂作潮，从苏联秘密回国抵达上海。当时中央特科四科科长李强，创办了无线电训练班后，并让涂作潮担任机务老师。

在顺利完成了第一期的教学任务后，涂作潮等人在法租界租了一栋3层楼，伪装成一家电器工厂，采用封闭式集中教学。

谁知到了12月17日，1名外国人带着5名特务闯了进来，控制了在场的老师和学员。毫不知情的涂作潮过来授课，敲了几下门却发现并没有人给他开门，怀疑里面出事了。

为了防止周围有人监视，他依旧镇定自若地敲着门，并且越敲声音越大，看起来十分生气。

过了一阵门终于打开了，涂作潮看着面前陌生的外国人，心中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便操着一口磕磕巴巴的英语，称自己要进去收账，说着就作势要挤进去。

外国人见状，一边骂他一边掏出巡捕证件，让涂作潮不要妨碍公务。涂作潮并没有理会他，依旧叫嚷着自己收账更重要。

巡捕一气之下，直接一脚把他踢倒，赶紧把门关上，任涂作潮如何拍门他都不再理睬。

涂作潮装作无奈的样子，溜达到弄堂外看了一会卖膏药的表演，同时暗中观察身后有没有“尾巴”。

感觉安全后，他又换了两趟电车，赶到李强的住处，将训练班暴露一事汇报给了中央特科。

中央特科旧址

到了月底，我党打赢了第一次反“围剿”时，缴获了“一部半”电台。很快，涂作潮受命前往中央苏区，维修和组装了红军的第一批电台。

到了第三次反“围剿”时，涂作潮又通过改装缴获的4台发报机、5台收报机，帮助我军将敌人迷惑得团团转，可以说是幕后的大功臣。

年临近中秋的时候，涂作潮被调到西安工作。第二天，他在苏联的老同学、我党驻东北军代表刘鼎，让他组装一部电台，用来跟延安联络。

涂作潮不敢耽搁，感觉去外面花15块大洋买了一台日本收音机，两天就把它改装成了5瓦的发报机，顺利跟延安建立了通信。随后，涂作潮又做了一部5瓦的交直流两用小型电台。

完成任务后，涂作潮立刻受到了延安方面的命令，让他赶紧回去建立电讯工作，毛主席甚至直接电令道：“木匠如工作完毕，望告来苏区一行。”

不过，后来由于蒋介石与张学良关系急转直下，中央便让涂作潮继续留在西安。

西安事变前，刘鼎让涂作潮做一台能够通报全国的电台。虽然型号真空管和滤波器只能去上海买，但涂作潮很快就把变压器等零部件都准备好了。

到了西安事变前三天，滤波器和真空管一买回来，涂作潮便进入张学良公馆中工作，顺利组装了瓦大功率电台。

这个电台在西安事变期间，一直播放抗日统一战线的八项主张。西安的军统一时搞不清状况，还以为我党在公里外建了个大功率广播。

西安事变爆发当天，全西安都停了电。涂作潮将那部两用小电台链接在汽车电瓶上，将情报传递到洛川后，再由洛川告知延安，成功向延安传递了最早的相关情报。

永不消逝的电波

年，涂作潮化名“蒋林根”，在上海开办了一家“恒利无线电修理公司”。

谁知刚开业不久，一个米店老板在和他闲聊时，突然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我看你有点像共产党。你一个人租一栋房子，却没有个老婆孩子。”

涂作潮一听就笑了，跟对方打趣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把一半的房子转手租给了宋巡捕，每个月能赚点小钱。至于老婆嘛，我也想找，要不你给我介绍个女学生吧？”

事后涂作潮想了想，发现没有婚配这点，确实容易引起怀疑，便准备找个结婚对象。

不久，涂作潮结识了一个名叫张小梅的纱厂杂工。张小梅的丈夫因患肺结核病逝，她此时和5岁的儿子相依为命。最关键的是，张小梅自幼家贫，连字都不认识。

到了下半年，涂作潮在和张小梅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便结为夫妇。

婚后张小梅从不过问涂作潮的工作，一心在家相夫教子，还给涂作潮生了几个孩子，两人一直相敬如宾。

在此期间，涂作潮在延安教导过的学生李白，奉命秘密潜入上海，组织让涂作潮尽快把李白培养成全能型报务员。

为了方便秘密训练，涂作潮把恒利公司卖掉后，在如今的威海路号，开办了“福声无线电公司”。明面上他是老板，李白是账房先生。

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涂作潮相当满意：“李白对业务学习很努力，大约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便能装配和修理电台以及制作一些零件。”

见李白的技术愈发精进，涂作潮便将自己的绝活“无形收报机”，传授给了李白。当时的收报机比普通收音机，多了一个差频振荡器。

涂作潮便用两根铅笔粗的线圈，一段接在震荡管的铝帽上，一段和真空管的屏级相连。

只要利用改装过的音量装置，便能让普通的收音机具备差频振荡器。拿下线圈后，收报机就成了普通的收音机。

年年末，由于一名学徒失踪，组织担心涂作潮和李白会暴露，便让他们分头行动。而这，也是涂作潮和李白的最后一面。

次年中秋左右，涂作潮突然接到消息，日军突然采取分区停电，找到了正在工作的李白。

不过他们在李白的住处并没有发现发报机，因为李白在听到门外动静后，立刻摘掉了线圈，将其揉成一团，丢在了不起眼的位置。

最终，日军因证据不足，将李白放了出来。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

只可惜，从日军手中死里逃生的李白，在上海解放前，被蒋介石亲自下令“坚不吐实，处以极刑”，惨遭国民党特务杀害。

年8月28日，李白等烈士的追悼大会，在上海交通大学的礼堂隆重举行。

在上千名前来悼念的人群中，有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强忍着泪水。身边的群众并不知道，他就是李白的师傅涂作潮。

隐秘而伟大

涂作潮在上海解放后，以上海市军管会军代表的身份，接管了“中央无线电器材公司”和“中央有线电器材公司”，并将20名工程师推荐进了通信兵研究所。

在这20人中，出现了包括两弹一星元勋黄为禄在内的4名院士。而涂作潮也于年离开上海前往北京，进入“四机部”工作。

“虎父无犬子”，涂作潮的儿子们都是无线电方面的人才。

他视如己出的长子林方，15岁就考上了延安通信兵学校，日后成为资深的通信兵和报务员；次子涂中华和三子涂延华，也分别在南京无线电工业学校和上海无线电工业学校，学习电子管制造专业。

最值得一提的是涂作潮的小儿子涂胜华，他虽然不是家里专业水平最高的人，却是兄弟之中第一个解开父亲留下谜题的人。

因为他们的父亲，从不和他们说任何可能会涉及机密的信息，经常说一半就不说了。

有次年迈的涂作潮生病后，涂胜华和司医院治疗。司机一着急，导致车往前猛冲了一下。坐在后座的涂作潮闭着眼，缓缓开口道：“挡挂高了。”

涂胜华闻言好奇不已，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亲开车，更不知道父亲会开车，不禁问道：“爸，您会开车啊？”

问完他就觉得有些尴尬，因为涂作潮老爷子就跟没听见似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到医院打点滴时，涂作潮看了眼管子，一把打掉了手上的针头。

看着惊愕的儿子，涂作潮严肃地说：“里面有一小截空气，这会要了我的命，人家苏联人杀兔子就用空气针。”

涂胜华想追问父亲是否去苏联学过，却再次得到了父亲的沉默不语。这些谜团，仿佛成了涂作潮留给儿子的遗产与考验。

年12月31日，涂作潮于电子部医院病逝，享年81岁。一个月后，《人民日报》在讣告中写道：

“涂作潮同志的一生，是为共产主义奋斗的一生......他襟怀坦白，光明正大、刚直不阿，是我们党的优秀干部，优秀党员。”

涂作潮逝世后，涂胜华跟家人一起整理了父亲的遗物，在河北燕郊的西柳河屯村，为父亲建立了一处史料陈列室。

这处陈列室不大，跟一般的院落差不多大，面积大约为平方米。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涂作潮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有多件展品。为了收集它们，涂胜华耗费20多年时间，辗转于中国各地，乃至俄罗斯等国家。

如今关于涂作潮的很多故事细节，其实都是涂胜华一点点挖掘出来的。他甚至还和三哥涂延华，破解了父亲故意留下的“谎言”。

在还原“无形收报机”时，他们兄弟二人严格按照父亲留下的信息制作，做出的收报机由于正反馈强烈，并不能正常收报。

经过两年的摸索与研究，他们通过一根线，将强弱调节到一个临界点时，收音机才能变成收报机。而这最关键的信息，涂作潮直到逝世都没有透露。

涂作潮的一生，称得上隐秘而伟大。作为我党最早的电台专家，他至死都在保守着诸多秘密，对自己的儿子都守口如瓶。

这既是专业特工的职业习惯，也是他值得敬佩的责任感。永不消逝的不止有电波，还有薪火相传的红色精神。

参考资料

[1]《湖南日报》，《涂作潮：为天论曲直不改绳墨心》

[2]《人民政协报》，《父亲涂作潮的早期革命生涯》

[3]《档案春秋》，《父亲涂作潮：代号“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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