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经典傅雷家书,抱歉,还看到了一个

前言:最近重温了《傅雷家书》,成为妈妈以后再读,真的感受与昔日大相径庭,书中父子对音乐、艺术的交流和探讨精彩非凡,但是从书中随处可见对孩子的“控制”和“训诫”,却让人如鲠在喉。

傅雷一生坎坷。

父亲早逝,由母亲一人拉扯大。父亲去世那一年,傅雷的弟弟妹妹也相继夭折,母子相依为命。

母亲没有文化,但是下决心好好培养儿子,因此终身未再嫁。

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傅雷身上。傅雷7岁,她请来私塾先生来家里授课。教书时,她坐在一旁,手里做着针线活,眼睛监视着傅雷的一举一动,不许稍有怠惰。母亲对傅雷严厉至极,非打即骂,甚至还把头按倒地上摩擦。寡母严教,傅雷从小就非常用功,做事认真,从不草率苟且。

年考入上海南洋公学附属小学,次年考入上海徐汇公学,年考入上海大同大学附属中学。年参加五卅运动,年,参加反学阀运动。秋后考入上海持志大学读一年级。年,傅雷留学法国巴黎大学,学习艺术理论。受罗曼·罗兰影响,热爱音乐。傅雷学养精深,对美术及音乐理论与欣赏等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傅雷一生勤勉,严谨。

据在傅雷先生家工作多年的保姆周菊娣说:傅雷先生每天早上8点起床,9点到12点半工作,下午2点又坐到书桌前,7点才吃晚饭。晚间看书、写信至夜深。那么多年,他一直如此辛勤地笔耕。如果中国知识界要推举劳动模范,傅雷是当之无愧的。

简单回顾了傅雷的人生,我们再来看看他的儿子傅聪,看看他的家庭教育。

傅聪的音乐成就非凡,是用琴声敲开通往国际音乐大门的中国第一人。年,仅21岁的傅聪就获得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三名以及「马祖卡奖」。此后一直以「肖邦钢琴家」或「肖邦最出色演绎者之一」著称。

看完傅雷家书,不能否认傅雷对儿子的苦心孤诣,信中对于钢琴戏曲诗词歌赋宗教文学论述,更是字字珠玑,文艺珍宝。但是,对于傅雷的家教,在一个读者,一个如今也为人母的我看来,是有失偏颇的,并不值得全面推崇。

我们不要光看傅聪后来的成就,先看看他的成长之路,一度偏离了傅雷为他设计的轨迹,曾是问题叛逆儿童。拒绝练琴,长达5年。

再来看看,这个差点被毁掉的天才到底是怎样被教育的?

傅聪3、4岁时就显露了音乐天赋。爱听古典音乐。只要收音机或唱机上放送西洋乐曲,不论是声乐是器乐,也不论是哪一乐派的作品,他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时间久了也不会吵闹或是打瞌睡。

“他长了一双音乐的耳朵。”傅聪7岁时,雷垣成为傅聪在音乐上的启蒙老师。他随意按响琴键,傅聪不看即知是何音符。“这叫作‘绝对音高’。一般人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具备这种分辨能力,”

傅雷夫人下了个狠心,给不到8岁的儿子,租了钢琴,傅雷则亲笔端端正正为傅聪抄录五线谱。

崭新的钢琴,放在底楼的窗前。小傅聪心花怒放,乐得连嘴巴都合不拢。每天放学就扑在钢琴上,敲动琴键,心中就充满无限的快乐。渐渐地,琴声稀疏了,走调了。小孩子那“三分钟的热情”,消退了。

常常是傅聪在楼下练琴,傅雷在楼上边写作边监督。一旦琴音走调,傅雷就会严加斥责,甚至会抓傅聪的头往墙上摩擦。

但暴风骤雨后,父亲会用贝多芬、莫扎特、肖邦、巴赫、李斯特这些世界钢琴大师的故事激励傅聪。

傅聪学琴3年,已能自己谱曲。一次,他在家中弹了一段自己的曲子。傅雷侧耳倾听,悄然来到他身后,他慌忙回到琴谱上。傅雷却让他重奏一遍,用五线谱记下,取名《春天》。

后来傅聪师从意大利钢琴家梅百器。为了让傅聪学钢琴,傅雷“把他从小学撤回”。“英文、数学的代数、几何等另外请了教师,本国语文的教学主要由傅雷自己主导。

傅雷会很用心地让傅聪从中国古典文学中汲取营养,他亲自编制教材,教给傅聪许多古典诗词,亲自制定课程。傅雷很会讲故事,更善于用启发式教育。比如《论语》里的道理,他从来没有给傅聪解释过,先让傅聪解释给他听,然后他会旁敲侧击,用事情来启发傅聪。

傅雷的理念是:倘有天资,则成为第一流的艺术家;倘无天分,宁做别的工作,这是傅雷的人才观。他是要培养傅聪做一流艺术家的,他不能容忍傅聪这样轻慢的态度。

傅雷的教育理念是先进的,但他的教育方式又是“粗暴”的,严格得近乎残酷,稍有差池,非骂即打。

有一年春节傅聪和几个小朋友一起弹琴,傅雷在边上一听就觉得傅聪弹得比较差。于是等别的孩子走后,傅雷把傅聪狠狠地骂了一顿。傅聪不服气,一个人跑到一个叔叔家待了一个多月才回家。

有一天傅聪弹琴的时候走神了,傅雷直接手边一个蚊香盘子就扔过去了,脸上划破了,血流如注,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

打耳光也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傅雷把傅聪绑在自己的家门口,让邻居们都看到傅聪不听话,以此警告傅聪。

傅聪与父亲傅雷

经常非打即骂,青春期的傅聪史无前例的叛逆。傅雷经常把傅聪捆起来拴到门外,傅聪在11岁就开始反抗了!反抗的非常激烈,父子俩整天闹得鸡犬不宁,用傅聪自己的话说,“那时候我就开始反抗父亲,很激烈,甚至于要出人命的呀!(年春节发表的《傅聪谈音乐》)”

傅聪练琴到11岁,突然停止学琴,又去学习。到了十七岁,上大学时候,傅聪自己突然开窍,又开始继续练,中断期间,几乎没有练习。如果不是傅聪自己突然决定要学钢琴,这个天才就被毁掉了。也许就走上完全不同的路,跟音乐大师再也无缘。

对于孩子的管教,傅雷非常严格,事无巨细的严格,严格到我觉得有些不适。在傅雷家书里就有非常多的体现。

傅雷家中有极严苛的家规,规定孩子应该怎样说话,怎样行动,做什么,吃什么,不能有所逾越。比方吃饭时不许说话,咀嚼时不许发出大的声响,用匙舀汤时不许滴在桌面上;吃完饭要把凳子放入桌下,以免影响家中“交通”……

孩子在傅雷的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不敢任性,只有当傅雷不在的时候,才敢大声笑闹。

细节方面更是无孔不入的指点与要求,比如,写信的时候字要多大,邮票贴哪里,在《傅雷家书》中都有记述。到了人家家里见到长辈该怎么样,跟长辈讲话时双手要下垂;进屋时,要把围巾、外衣挂在衣帽间;吃西餐时刀和叉不能发出碰撞声等细节,傅雷都在信中一一叮嘱傅聪——其实傅聪当时已经是20多岁的小伙子了。

《傅雷家书》截图

《傅雷家书》截图

傅雷对儿子的爱,无微不至,方方面面。但是对于一个成年人,还真的需要如此“高密度”的教诲吗?书里随处可见的这种事无巨细的“叮嘱”。

《傅雷家书》截图

《傅雷家书》截图

一段时间没收到儿子的信,就各种唠叨和“绑架”。

《傅雷家书》截图

《傅雷家书》截图

他在教育自己的儿子时冷酷无情。虽然钱钟书对他那种暴风骤雨式的教育方式不以为然,还与他发生过争执,但傅雷依然故我。

在择偶问题上,傅雷也是各种干预与教诲,对于自己的儿媳,也是常常训诫。

《傅雷家书》截图

而且后来傅雷对自己的教育方法也有反省,《傅雷家书》的第一封信中,傅雷就说:“……我良心上的责备简直消释不了。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远对不起你,我永远补赎不了这种罪过!这些念头整整一天没离开过我的头脑,只是不敢向妈妈说。人生做错了一件事,良心就永久不得安宁……”

在第二封信中,傅雷又说:“跟着你痛苦的童年一齐过去的,是我不懂做爸爸的艺术的壮年。幸亏你得天独厚,任凭如何打击都摧毁不了你,因而减少了我一部分罪过。可是结果是一回事,当年的事实又是一回事:尽管我埋葬了自己的过去,却始终埋葬不了自己的错误。孩子,孩子,孩子!我要怎样的拥抱你才能表示我的悔恨与热爱呢!”

在接下来的信中,傅雷仍然不断谈到对自己曾经“虐待”孩子的忏悔,我们从诚恳、频繁的道歉,可以看出这件事耿耿于他的心中,使他的良心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傅雷家书》截图

傅聪傅敏和妈妈

对傅雷教育方式的评价

用如今的教育理念来看,傅雷对傅聪的教育,属于暴力沟通。傅雷从小被寡母暴打,又把这种“爱”变本加厉地传递给孩子,差点毁掉了天才傅聪。

发现了傅聪的天赋,傅雷望子成龙心切。用不近人情、暴力方式逼迫孩子去拼搏奋斗,适得其反,使得中间傅聪直接放弃了弹琴。几年最关键的练琴黄金时间就这样荒废了,对孩子的天赋是一种浪费。

当然最后结局看起来是幸运的,傅聪还是抓住了自己的天赋,考上大学后,发现了自己内心对钢琴的热爱,虽然浪费了几年学琴的时间,最终通过努力练习,弥补了差距,抓住了机会。

可能有人会觉得傅雷虽然专制、粗暴,但儿子傅聪仍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就,这就是值得的教育方式。这种唯成功论对吗?谁能肯定,如果傅雷采取了另外的方式,傅聪就一定失败?

其实,看了傅雷家书,他对儿子成功的正面作用不是严厉与粗暴,不是训诫和控制。而在于傅雷广博的学识,不苟的态度,耿正酷烈的人品,这方面他的确是儿子的楷模。

傅聪的一生,如肖邦般悲壮,才情盎然流亡海外,无数矛盾困扰着他。一生悲情和爱恨离苦,都是时代造成的吗?他的同胞弟弟傅敏,曾经自杀过两次,都是时代造成的吗?我觉得不单单只是那个激荡的时代,与其有问题的家庭环境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我看来,傅雷的教育方法里有很多弊病。对孩子家暴(那个年代的通病)、要求严苛、不近人情,对子女度全方位的控制、是一名专制型家长,后来在书信中,他忏悔多次,但是我相信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

即使是家人,也要分清边界,不然关心和付出就变成了自以为是的要求。一个已经独立的成年人,需要的是不动声色的信任和平等的对话。而不是这种事无巨细的“训诫”。

傅雷翻译罗曼罗曼,翻译出《约翰·克利斯朵夫》,翻译“施加在孩童身上的暴力无疑为一种罪恶”这样的句子,回到自己的家庭,却是这样。对于傅聪傅敏,我觉得惋惜。

参考资料

傅雷,朱梅馥,傅敏,《傅雷家书》,译林出版社,-05

叶永烈,《傅雷与傅聪》,四川人民出版社,-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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