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阅读史
从前每当思考自己是如何亲近文学时,总是会想起几个片段:当时还很年轻的母亲抱着我,指着一本薄薄的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我听:“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时我正牙牙学语,总把“一岁一枯荣”学成“一岁一骨冗(老家方言,虫子爬动的意思)”,成为母亲日后的笑谈。随父母去别人家里做客,在老爸的怀里睡去,归途中,睁开朦胧睡眼,看到满天星斗。夜很深,而月光很好,似是白昼,和伙伴们追逐嬉戏,散去时各自喊叫“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赶牲口”(类似的童谣母亲教了我很多),疑惑自己已经到家为何月亮的位置未曾改变。……类似的片段有很多,当时我也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却顽固地把这些记了下来。在远离家乡的岁月里,读诗或者走夜路时,总是回想起这些片段。高中时,我从已经倒塌了半边的老屋废墟中无意发现了母亲教我读诗的那本书,是一本注音版的唐诗,已经残破不堪,后来又遗失了。童年回忆使回忆变得美好,即使现在再回顾往昔,也未曾觉着生活的贫穷,虽然实际上因为父母只能勉力抚养姐姐和我,稍大的姐姐被留在父母身边,而我则时不时地被送去外婆那边。算起来,童年有一多半都是在外婆家度过。外婆村子是一个氏族村落,还留有祠堂,虽然族谱无踪;每年秋收后有老会,会请来戏班子唱上三天;每年春节有社戏,村子里的老老少少聚在一起敲锣打鼓踩高跷。而对我来说最美好的,是村子北面的一条河。河不过三四米宽,半米多深。曾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我和同学们从位于几个村子中间的小学出发迎着朝阳跑上二里多路到河边再折返回去,下午放学后和表妹赶着一群羊到河堤上,将羊拴好之后,自顾自去嬉戏。另外一个命运的恩赐是东临的一个独居的老人,外婆让我喊他姥姥(方言,曾祖父、曾祖母)。老人领着我和表妹放羊,带着我做风筝,给我们讲述他砍柴时被狼咬了一口等等经历,更多的时候是我坐在他的门前——房子低矮昏暗,是两间土房,我害怕进去——或是在月光明亮的晚上,听他讲评书里听来的故事。如果说人生的第一本书是母亲教我背诵的唐诗的话,那么老人讲给我听的《说岳全传》该是第二本书了。第三本书的记忆尤其清晰,是三年级时发下来的一本课外读物《爱护我们共有的家园》,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原来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第四本书是考了第一被班主任喊进办公室夸奖时忐忑不安地问她借来的《中国古代神话选》,被一群同学传看了好多遍,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竟然也让我们信以为真。那时开始写作文,我缠着父亲从城里买了一本老师推荐的《好词好句好段》,视若至宝,读之不厌,且背诵了一部分,用在自己的作文中,常被夸奖。八岁时,外婆去世。不久,唯一待字闺中的四姨也出嫁,外婆家里无人照顾我的起居,我转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新的语文老师是一个民办教师,爱给我们讲一个水性极好的长鼻子的故事,那个故事断断续续听了一年也没有听完。后来为了把这个故事看完,我找过很多书,始终没有找到相似的故事,才明白那个故事是他给我们现编的。十岁时,父母决定去广州打工,姐姐和我被留在家里跟随祖父母生活。他们在广州经营一个废品站,每月按时打钱回来。那时尚不知离别为何物,唯觉没有母亲的唠叨痛快至极,开始疯玩。后来考上镇上初中,开始住校。老院渐渐无人打理,某个周末,我打开大门,看到厚厚的一层落叶和疯长的野草,第一次体会到了荒凉。父母每年回来两次,一次审车,一次过年。父亲给姐姐捎来一个收废品得来的收录音机,许多个和姐姐彼此相伴的夜晚,我们就听着美文朗读的节目入睡,而孤独也潜滋暗长。高四时翻看戴望舒的诗集,见到“我夜坐听风,昼眠听雨,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句,心有戚戚。因为缺乏父母的管束,初一时,我很是调皮了一阵子,英语作业经常不能完成。可怜英语老师又恰恰即将嫁给我的邻居成为我的新邻居,她就对我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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