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年代的地主挨整,有被遗漏的吗
我爷爷这个“老地主”的传奇。十二岁成亲,十五岁经商,育有一子四女,家境殷实,日伪时期被迫当过“保长”......这么多“黑料”,特殊时期应该被整得多惨?
是不是像《活着》里边的男主、或者“龙二”?你想多了。他没有被整过一天,甚至没有被大喇叭批判过名字,不仅如此,我父亲和我小姑姑都入了党,我父亲后来“官至”县文教局长。我们“地富”三代,没有一个人受政审的影响,高考、参加工作一路绿灯。直到后来我了解了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看过许多描写那个时代的书籍,我不由得一阵阵脊背发凉!原本我和弟弟妹妹,也应该是被小伙伴唾弃,被丢砖头瓦片的“黑五类”,我的爷爷奶奶应该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扫大街,我的父母应该被单位清退回村当农民的。我们是何等幸运,估计全国也没有几个“地富”加日伪保长能这么全身而退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爷爷的人生智慧,而不是凑巧了的幸运。我的祖父生于年,生肖属猴,是家中长子,和他弟弟同时入私塾,但是祖父在读书方面没有什么建树,对于诗书礼仪也算通达,祖父仁义厚道,也会持家守业的本事。对长辈孝顺,对兄弟宽和,对乡邻仁义,救济乡亲出手大方,邻人宗族发生矛盾纠葛常常请他来断是非,请他裁度,深得宗族信赖,三十多岁即被推举为同族族长。祖父不像他父辈那样苦干加“自虐”,到他掌家的时候,他从不下地,地里的草没过苗他也不管,正是除草追肥的时候,他和棋友们在当街树荫底下下棋。但是,不要以为他是游手好闲之辈,他是用脑子、用智慧赚钱养家,无论种田、经商,样样赚钱,一辈子没有赔过。祖父具有商业头脑,在县城订阅了报纸,买了十里八村第一辆自行车、收音机,每天进城取报纸,总能得到当时最新的资讯,处处发现商机。农业生产方面,他是本村第一个引进水稻、棉花、洋白薯的,这些都是年前我村没人种过的作物。祖父总是在最赚钱时候大量种植,卖出好价钱。等到大家都种了,他又改种其它的。年第一次育薯秧,一年就收入了大洋,许多跟随他的人家,也都赚了钱。当地红果丰收,但是经销困难,他就出去找售路,曾去天津、石家庄等地招商,把各地商人请到到红果下树现场收购,不仅自己便捷销售,村里乡亲们也搭便车都卖了好价钱。懂得科学,利用水利:年第一个在河边建水磨坊,花费银元元,为乡亲加工玉米、小麦,一斗收一升的劳务费,雇了长工住在磨坊。祖父明大义,能看透社会潮流,为解放战争做过贡献,如年,百姓为八路军纳粮,大批的谷子,他就把磨拆下,换上碾子,碾谷子,比水磨一天多加工二十石,还不收加工费,并和乡亲一起送到八路军驻地;年免费为邻村住的八路军三天三夜加工小麦。农民最珍爱的就是土地,有了钱一定要买地。
年买地30亩年买地17亩祖父在年买地30亩,至年间,买地17亩——加上祖辈已传来的50亩(兄弟分家各得50亩),到“土改前”已经近百亩土地,在我们那个地方,土地上百亩的人家三里五乡也没几户,邻村有一个在清朝做过国子监的地主家,大约亩土地,已经就是极品了。妥妥的地主一枚。他怎么逃脱的呢?主要是他一直接济村里的穷人,到评定成分的时候,贫下中农代表给富人们划定成分,他们当然也是受过祖父周济的,一致同意给我家定为“中农”——清算的时候还有四五十亩地,居然能够“中农”!订报纸,听收音机,他的眼界比一般土财主宽广,大致了解社会的走向,他接受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洞悉国民党大势已去,在分他的财产时不抗拒,积极主动上交。我爷爷当“保长”其实是地下党安排的,允许他日伪和八路两边维持,表面不得罪任何一方,但是心要向着共产党。这件事太难了,伪军得不到正规军的粮饷,他们得去抢,让保长替他们榨取,老百姓也不愿意给,收起来可费劲了。这差事我爷爷凑合着干了六个月。后来(大约年)地下党组织穷人清算富人(二五减租),我们村比较穷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清算我爷爷的。“清算会”卡壳了。这时,当初硬压着爷爷当保长的那个人,说:当年你说给日伪收的粮食根本就没交过去,你们自己花了!我爷爷一看觉得来头不善,马上说:是,是,收的钱我花了,收的粮我吃了。你们要是可怜我的几个孩子,就给她们留下口粮食,都拿去也行。结果清算了一下,我家该退回石棒子(玉米)!石就是10斤——一个五口之家十年的口粮!家里的粮食全拿出来,还卖了一群羊、一群猪,还不够,又卖了几亩地。就是看似一件坏事,把财产交了出去,才有评为“中农”的一点资格,要是近百亩土地,穷人的村干部想保也保不了。祖父从年到去世,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得到善终,也庇护了儿孙。我理解,这是明智,不是狡猾。爷爷的智慧,恩泽两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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