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期书迷的爷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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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会连如今的年代，在农村经常看到一些老人，他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围在一起听小收音机里说书。特别是我的八十多岁的爷爷也和他们一样一天到晚地在一起，手不离小收音机听书。有时爷爷下湖，上集，也胸前挎着收音机，边走边听，高兴时竟唱上几段。这些老人在一起听书时，他们好随着说书里的人，或事，跟着品说，跟着喜怒哀乐。对忠臣的惨死表示太可惜了，甚至会流泪，或许对这些忠臣后代一定会这样这样的，哪样哪样的祝福。对哪些奸官，贪官，被判斩首或不同的处死时，他们会泼口大骂，或拍着腿大笑。要是你问他们为什么肯听书，用他们的话来说：“如今，生活好了，六十岁有老保了，儿女再给一些，看病又有医保。别的什么也不想，就想听听书，解解馋，才更自在呢。”听着这话，使我不由得想起以往听书的时光：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农村“精神食粮”贫瘠，那时我还很小，刚上小学四年级，农村根本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特别是一到冬天，天短夜长，长夜难熬。一到晚上，中年人、老年人更无所事事，所以他们就想着法儿来消磨时光。于是，他们吃完饭，就来到我家，非得让我读书给他们听。两间小屋经常被他们挤得满满的，读的书是破“四旧立四新”时，村里从各家收集起来的，也是父亲偷偷藏的，没被烧掉的什么《三国演义》、《水浒》、《说岳转》、《大红袍转》等乱七八杂的书。刚开始，读书时，他们首先得把门关上，窗户用草堵上，恐怕被一些人看见。然后点着昏暗的煤油灯，再让我来读。读时，有些不认识的字，他们却说，不认的就跳过去。有些不认的字我也只好跳过去，或者我就顺着字去读，虽然我读得嗑嗑吧吧，但是他们还是听得津津乐道。读累了，我就歇一歇。他们就会利用这机会在一起大骂潘仁美，秦桧献忠良不得好死，大骂贪官和珅，严嵩被杀得好……就这样，读读歇歇，歇歇读读，每晚都得到深夜，他们还闲听不过瘾，非要再读一些，才肯离去。虽然我读的嘴甘舌苦的，但是望着他们那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还是乐意的。就因为这样，我为他们读了一些书，也促使了我在后来喜欢了读书，喜欢了写作。后来，这些书读完了，他们就让我再重读，一本书往往读了很多遍，他们还是听，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是听不够。再后来，集上时兴唱大鼓的，说丝弦的。但是，那时走亲戚的，赶集的得向队长请假才行.爷爷为了能听书，经常侃个空也得赶集去听书。为了听书不知被奶奶骂了多少回，被队长扣了多少分。再后来，时局有了好转，爷爷干脆上集去请说书的，情愿自己管饭，留说书人晚上来说。天刚黑，老人，孩子，妇女，她们三三俩俩，就来到场上听书，黑压压的一片，那一晚上都得听到半夜，说书的地推了三、四回，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第二天，父亲则带着两个人再挨家挨户地凑钱，三角、伍角，壹圆的，他们都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却说：“这人书说得好，值，我们很乐意。再听他说四、五晚上才更过瘾呢。”有时父亲听说别的村有说书的，他也招呼着他们，不顾一天的劳累，来回跑四、五里路也得去听书。后来农村的有线广播架设，村村户户都安上了大喇叭、小广播，村里电线杆也架起高音大喇叭。爷爷和他们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天三遍都不怕，哪怕饭也不吃，也得聚在喇叭下听县广播站老艺人张立仁说书，《西遊记》、《水浒转》等听书。他们听得入了迷。如今的爷爷和一些老人花了三、四十元买了台小收音机捧在手里，随走随听，其乐融融。不管村里的大人、小孩见了父亲，都喊他：“书迷爷爷。”90年代电影进入了农村，看电影的比听书的人，大人、小孩更风靡入迷。三村五庄，十里八里的，只要听说有电影，饭也顾不得吃，非得赶往去看。有一次，听说六里多远的大王集放《卖花姑娘》。天刚黑，我和爷爷随着大队人马去看。一路上，我们欢天喜地快步急行军赶往大王集，大家说说笑笑，像赴喜宴。爷爷也老当益壮，疯癫颠跟着。当我们赶到大王集时，才知是跑片（因要放两场）。影布挂在麦场上两棵竹竿上，影场四周有几份点着矿石灯买葵花籽的，买两角钱的坐在场上，嗑着、等着、盼着。不知何时谁喊一声：“影片拿来。”人们欢呼雀跃，翘首影机银布，三片放完。银盘似明月早已偏西。我们散散淡淡往回走，远远一瞧，天空皓月当空，清光遍地，无边的村野与庄稼浮在月光下，清风一吹，野花香、青稞的庄稼香、混杂着泥土香、露珠香全都钻到鼻孔里来，令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回味着影片里感人故事来，我们边走边谈着；善良的卖花姑娘的凄惨遭遇，也为后来卖花姑娘的有着幸福美满生活而高兴，同时对狐媚奸诈的女巫和贪婪地主老财必遭报应的憎恨。走着走着，不知是谁哼起了影片中的插曲来，先是一人，后来竟有多人加入一起唱着。踏着进行曲的步伐，似游击队在月夜里急行军。走着走着，不知又是那个淘气的家伙又喊一声；“后面有鬼！”说着又带头疯跑起来，吓得我们几个胆小的哭着跟着后面跑，跑一阵子才停下，他们又围着我们哈哈大笑。气得爷爷大骂；“乖孙子，看我打断你的腿，还跑不？”来到村前的小河，闪烁的萤火虫、鼓噪的蛙鸣、村里的狗叫亦加入进来，伴着踢踢踏踏的脚步，更显得热闹，直至进了村。“吱嘎”推开自己的家门，上了床。月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才知月亮还在天上。你在路上走，它是盏引路的明灯，你走她走，你跑她跑。你在小河里走，它成了水中的明镜，你掬一捧水洗脸，她会晃动着几下，立马又恢复着笑脸在和你接吻……世上如此的忠诚的伙伴，不弃不离，也就是月亮了吧。从往至今，听书成了农村一些老人一大喜好。这也许是他们听书，能听出天籁的美、听出人的美、听出事的美、听出心的美，听出乐音的美吧。听书，这也许是他们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一种快乐的享受，一种灵魂的绽放，一种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吧！注：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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