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棋兰的爱情

“知青”是一个时代的命名,是土地上生长的锄印。我可能连锄头上的一滴水也算不上。

每个人,都有征服远方和经营当下的矛盾,爱情也应该如此。无论甜蜜和苦涩,经历是成长的食粮,特别是沾着泥水咽下去的光阴,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年,我响应“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伟大号召,去了我的外婆出生的“好地乡”插队劳动。棋兰如愿以偿的分配到了“支援三线建设时期”迁到县上来的“器材厂”当了工人。我走的那天,县上组织很多人欢送,我渴望能在人群中看到棋兰,但始终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我以为棋兰还在生我的气。

“好地乡”是“积山”县最偏远、最贫穷的乡之一。那里山大沟深,没有一条通县的正式公路。从乡上到县城,要坐上四个小时的“拖拉机”,换汽车再走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县城。从县城寄出一份信,各个环节不要出错,前后有半月时间才能收到。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我收到了棋兰寄来的第一份信,信里还夹着她的一张像片。看信后我才知道她那天躲藏在一个不被人看见的角落里送我,她想静静地祈祷我早日回来。

在“好地乡”和我一起插队的“知青”一共有十人,六男四女,其中有一个女知青,是从上海来的,她叫王英。在我们十个人当中,唯独她有一个比较高级的收音机,能收到几个台的广播。她的那个东西,既是我们掌握信息的主要工具,也是我们当时除了打扑克、下象棋、唱歌、跳舞等娱乐活动之外唯一在晚上消磨时间的“好伙伴”。正因为王英是从上海来的,说起上海话来当地人听着象鸭子叫,而且她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人们不叫她的名字王英,而是把她叫“上海鸭子”。刚去的几个月,主要是熟悉情况,劳动的活也不是很重。因为交通不方便,半年时间里我没有回家,除给家里写了信,说了我插队的情况外,基本上保持一个月和棋兰通一次信,信的主要内容是互相倾诉思念之情并问候各自的情况。

有一天,乡上的一个干部突然到我们插队的知青点来了,他把我们所有知青都叫到了一起,问我们有没有和县上的“三厂”有认识的人。我还没说话,那个“上海鸭子”就把我给推荐出来了,她说:“有啊,张知春就有,他的女朋友就在三厂的器材厂工作。”

“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我问乡上的干部。

“我们乡上的学校年久失修,经常漏雨,听说,“三厂”它们有处理的“牛毛毡”,它是用沥青做的,处理屋顶非常好,要是能够弄来些,那就为我们乡解决大问题了。”乡上的干部很是认真的对我说。”

“行,为了学生们,一定想办法弄来,我向毛主席保证。”我非常坚决地说。

“那你今天就去,从乡上领上元钱。”乡干部急迫地说。

“这事要是办成了,我能不能不参加乡上的“革命化春节”,让我回家过年。”我确实想家,也很想在春节能和棋兰在一起。于是不加思索地提了这个条件。

“好。我一定争取在乡领导处批好你这个春节假。”乡上的干部痛快地说。

我从知青点回到县城,先到家里看了我的妈妈和外婆。为了给棋兰一个惊喜,第二天,我骑自行车直接到距县城十里远的“器材厂”去找棋兰。这是我第一次到正规的国营大工厂,一进厂,看到很多很多新鲜的事。有六层的高楼、特别大的车间。穿着白大掛的男女工人在厂区清洁的水泥路上来回走着,好让人羡慕。因为我知道棋兰上班的车间是生产电子原件的,问过工人后,很快就到了车间的门口。我向门卫说明后,就在外面等她。过了一会,棋兰穿着工作服高兴地从车间走了出来,当看见是我时,她顾不上害羞,就把我紧紧地拥抱住,生怕我从她手中跑掉似的。

“别这样,让你们的同事看见,多不好。”我有些害怕地说。

“我不怕,让他们看见也好,免得他们打我的注意。”棋兰对我说。

“今天来找你,是有急事给你说。听说你们厂有处理的牛毛毡,我插队的那个地方的学校要换房顶,急需它。你能想办法买些吗?”我非常着急地说。

“还以为是想我了,专程看我的,原来是为你们知青点办事的。”棋兰松开了抱我的双手,报怨似地说。

“想你是真的。只要把这事办成,今年春节我才能在县城过,那时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了。”我很是认真地说。

“既然真想我,现在就兑现一下。”棋兰手指着她的脸,向我说。

“你疯了,又是大白天,又在你的车间门口。”我用非常肯定的口气说。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不亲,我不给你办事。”棋兰用女人特有的撒娇方式对我说。

“你先记着,事情办成了加倍还你。”我真诚地回答她。

就在我和棋兰正说着,一个男工人走过来,叫了一声刘棋兰,棋兰一边应答,一边叫了一声王科长好。

“我给你说过的那件事,你给你爸爸说了没有,能不能办成。”王科长给棋兰说。

“我已经说过了,能行。”

“那真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张知春,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今天有事找我,他的这件事正好是你们后勤科管的,帮忙办一下。”

“高中的同学,关系不一般吧。什么事,你说。”

我把给学校买“牛毛毡”的事给王科长一说,他很快就表态说,带钱了没有,现在就可以去办。

“王科长,他们插队的那地方穷,尽量给优惠点。”棋兰给王科长说。

“现在规定的处理价是一卷20元,给你同学按10元处理,回头由学校写一个证明。”王科长说。

“你现在就跟王科长去办事,中午我带你到厂里的食堂吃饭。”棋兰对我说。

由于有棋兰的帮助,我用元钱,买了50卷旧“牛毛毡”。在王科长的办公室,我给乡上打了一个电话,乡长特别高兴,叫我到县城等着,乡上马上派几辆拖拉机来提货。

厂里中午下班的铃声响了,从王科长的办公室出来,我把提货单紧紧地捏在手里,生怕被风刮走似的,赶紧去见棋兰。

在厂食堂里,棋兰给我买了二份饭菜,说是知青点生活差,让我今天多吃点。当棋兰问我外婆的情况时,我说昨天去看了一眼,外婆想你了,她问我兰儿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听了这话,棋兰对我说,这样,饭后我向车间主任请半天假,我俩一起骑车去看外婆。

我的外婆姓薛,户口上写的名字是“可娃”,年生人。从我记事起,没有听谁叫过。小的时候就生活在我现在插队的穷地方。她的父亲是一个毡匠,她17岁那年,是因为她的父亲赌钱欠了我外公的父亲的债,就把她顶债嫁给了外公,从那时起她也就从偏僻的大山里来到了县城的郊区。

我的外公排行老四,大名叫冯有德,因为他为人公道,非常孝敬老人,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孝子冯老四”。他当过两次国民党的兵,第一次是每家派兵时他为全家去的,当了两年就跑了回来;第二次是在外婆24岁,她唯一的女儿两岁时代他的弟弟当的兵,这一次去了以后,就再没有回来。听人说,是去了台湾,一直过着单身生活,后来死在了岛上。

我的外婆一生只嫁了我外公一个男人,只生育了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外婆因为不相信外公死了,总是觉得那么好的男人,老天爷是会保佑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又回来了。就这样外婆一直在等着外公。

我和棋兰骑自行车走了近两个小时,到了我的外婆家。外婆看到我把她的兰儿带来了,非常高兴。就喊着她给我起的小名吩咐我做这做那。

“春儿,我那架板上有好多好吃的东西,藏起来是怕你两个弟弟给吃完了,你快拿下来给兰儿吃。”外婆一边拉着兰儿的手、看着兰儿的脸,一边给我下命令。

“外婆,你好吗?我给你梳头,你高兴不。”棋兰对外婆说。

高兴,你先吃瓜子、苹果,吃好了你就给外婆梳头。

我看着棋兰和外婆那样的亲,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从小和外婆一起生活,她的那份孤独让我心痛;她的那份刚强让我奋进。此刻,我心里在感谢棋兰的同时,更是多了一份对棋兰的喜爱。

晚上,外婆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特别是做了我和棋兰最爱吃的荞麦面煎饼。吃过晚饭,怕棋兰的父母着急,我把棋兰送到了她的家门口。她刚要进去时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跑过来对我说,你还欠我一个“亲”吧,现在应该兑现了。看到她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善良,我还能说什么呢。

自从我给乡上办成了买牛毛毡的事后,不但乡上的干部对我非常热情,就我们一起的知青也对我很是佩服。春节前乡上不但给我批了春节特别假期,还指定由我担任知青队的队长。

革命化的春节过后,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我作为队长,为了不让我的队员在插队锻炼中出现想不到的问题,平时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按当时的形势,每天召集大家学习伟人语录。

春天,残雪渐渐退尽,山坡上的羊儿能啃上第一口青草的时候,阳面的土刚动,农民们开始收拾农具,准备下地。我们知青队主要的任务是送粪肥。农历二月天,春节前从“茅厕里”掏出来的粪肥有的还结着冰,我们把冻着的粪肥挖成块,用手搬运到架子车上,拉到能走车的地里去。那时候,不管男女,基本上都不带手套。一个原因是没有,就是有,也不赶在劳动的时候带,怕“贫下中农”说你娇气。记得当时,我有两双手套,一双是白棉线的,棋兰特异在上面用青线锈了“友谊”两字后送我的;还有一双是“劳动布”的,是我的父亲给的,我都舍不得用它。

那个时候,我们那儿劳动是记工分的。集体干活结了婚的人才算大人,可以记满工10分,没有结婚的人,年龄再大最多也只能记9分。每年春节前队里分红主要是算人头,其次才是算工分,于是在当地就有了“争工不如生娃娃”的口头语。当然工分还是很重要的,为了多争工分,有时我们也想一些歪办法。冬天天亮的比较晚,在往山上送粪时,我们挑的筐子里的粪都是不很满的,到山上的地里过秤时,称重的人点着马灯,我们就把一只筐子里的粪倒到另一只筐里,把空的一只筐翻过来,在上面架一块粪土,称粪土很满的一只筐子,这样,我们一次送的粪土重量都能达到多斤。现在想来,当时那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我们知青队里,我是最爱看书的一个,因此,在我的枕头下面总是能找到书看的。当时经常看的有《毛泽东选集》。由于晚上没有事,我就在煤油灯下抄写“毛选四卷”。春节在家的日子里,除了和棋兰在一起的时间外,基本上大部分的时间忙着偷抄棋兰弄来的小说“手抄本”《第二次握手》。半月的时间里,《第二次握手》就抄了两本,一本给了棋兰,一本由我带在了知青队。

这年夏天,我们知青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比我大两岁的“上海鸭子”王英嫁给了当地的“放羊娃”杨柳。王英结婚前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新房布置在我们知青队的院子里。这庄婚姻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要男女双方自愿,不违反婚姻法的规定,谁和谁结婚都是无可非议的事。但是,在当时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个从上海来的女知青,能够嫁给西北这么一个穷苦地方的放羊小子,的确也是一件破天荒的事。这一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出了乡镇,传出了县城。省、地区和县的新闻媒体开始大量的宣传报道。我们知青点的高音喇叭一天到晚在重复地广播着这一消息,县和乡上号召学习王英同志扎根农村,敢于吃苦的奉献精神。通过这件事的报道,我们的知青点有了很大的名气,我这个知青队长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虽然我们知青点有了名,但我们知青的性质没有变,我们从事的工作仍然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那贫瘠的土地上劳作,按当时人们的话讲就是在“修理地球”。

随着时间的逝去,我和棋兰的恋爱有了进一步发展,但棋兰的父母始终对我们俩的事不予表态,尽管棋兰给我说过非我不嫁,可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一方面我是考虑我们俩家的家庭背景不同,棋兰家是名副其实的干部家庭,我的家确是普通的工人家庭,棋兰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好工作,而我确还是一个插队的知青;另一方面我是考虑我们俩家的经济条件相差悬殊,棋兰家所有的人都有工作,收入可观,我们家人口多,只有我父亲一人挣钱,况且,我父亲在我去插队的那年夏天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胃病,可以说是门不当户不对。

年6月的某一天,家里给我来了一份信,说我的父亲回来了,叫我回家里一趟。当我见到父亲时,他那焦黄的面孔,消瘦的身躯使我的心里非常难过。听我母亲讲,父亲生了大病,好象是胃癌。这次来家是商量做手术的事。我回家的当天晚上,父亲把全家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家庭会,把手术之前的事做了安排。由于做手术的主要准备工作是厂里负责,家里主要是手术之后的看护。

我的父亲很坚强,自己知道病情后,一直还保持着他一惯乐观的精神。因此,他也顺便讲了出现手术万一不成功时,家里一些大事的安排,比如,决定由我顶班(我哥是推荐上师范学校的工农兵大学生)和他借人家钱的帐单的处理等。

这年9月,在我母亲和我哥哥的陪同下,父医院做了手术,出院后,按组织上的安排,回家里养病。年9月,我父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由于癌细胞的转移,已不能正常进食,处在非常危险的情况之下,我的心里非常痛苦。月底,我的父亲和我们永别了,他的人生只走完了45个春夏秋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我们说:“我一定要等到厂里的组织派人来,我有好多的话想对组织上的人讲。”遗憾的是,他的生命没有坚持到当天上午9时30分组织派人到家的那个时候。

父亲安葬一周以后,我和我的母亲以及年仅8岁的妹妹去父亲生前的工厂处理有关事情。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我们找到了父亲生前给我们说过的那个欠帐本,里面除加有斤粮票外,上面记载着欠厂里公家的钱元,粮票85斤;欠同事个人的钱元,每个人都有具体的姓名和钱数。看到父亲留下的遗物,特别是那本欠帐,我的心里非常难受。尽管我们家当时很需要钱,但我还是按照父亲生前叮嘱我们的话,还清了欠公家和私人的所有钱粮。

在申请我顶替到厂里上班的事基本同意,但短期内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我们只好坐厂里安排的大卡车回家。为了能在回家时多带回一些钱和家里急需的东西,我和母亲决定将遗物中的一辆飞鸽加重自行车卖了元,一个柜子卖了60元,加上还完欠帐剩下的元,共筹集了元的现金和斤粮票。同时,在我们的一再申请下,厂里给我们解决了0.6立方米的松木板和斤粉煤。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我忍着悲痛,拖着很是虚弱的身体回到了知青点,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记得那是在年元旦,老天爷开始下起了大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就在下雪的这两个晚上,我每天晚上在半夜,都被恶梦惊醒,梦见棋兰因无法找到我去寻死的可怕场面。

1月3日,早晨起来,雪停了。一吃完早饭,我没有来得急告诉任何人,就独自踩着近一尺深的积雪去乡政府给棋兰打电话。因为山路本身很难走,在有积雪且我的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更显得寸步难行。正常情况下几个小时就能从我们的知青点到乡上,可是我那天一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走到,而是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倒在了半道的雪地里......

第二天中午,当我清醒过来时,第一感觉是两只脚非常疼痛,好像那脚不是自己的一样;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她的手握着我打点滴的那只胳膊,坐在床边睡着了。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我觉得一定是她救了我的命,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冻死在那冰冷的雪地里了。我正这样想着,刚把身子一动,她就被我的动静给惊醒了。

“你醒了就好,真是把我给吓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谢谢你救了我,现在能给我找点吃的东西吗?”我忍痛向她诉求似地说。

“你看我,我这就给你拿去。”她一高兴脸上的笑靥看起来更加明显。

不一会儿,她给我端着一碗鸡蛋挂面就进来了。我真是太饿了,只顾填饱肚子吃面了,一句谢谢的话也没有给人家说就在她的帮助下把饭给解决了。

“看来你真是饿坏了,也不知道我做的面有没有味道。”她一边把碗放在桌子上,一边对我说。

“面什么味道,我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真好吃,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们现在不说吃面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是在那儿?”我非常着急地对她说。

“你先别急,让我先看看你的脚现在怎么样了。”她一边说,一边很是专业的在进行检查。

“你的两只脚已经严重冻伤,最少也要进行半月的治疗才能下地走路,否则将对你的身体留下很大的隐患。你身体其他方面感觉怎么样,老实告诉我。”她很是认真地对我说。

“我的两只脚很痛,感觉好大好大似的。身体其它方面还好,没有明显的疼痛。你还是快告诉我,我是怎么到这儿的,这两天到底都发生了哪些事情。”我再一次催促她快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

在我的追问下,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我叫王雪莉,是这儿卫生院的小医生。大家都叫我莉莉大夫。昨天晚上8点多钟,我和往常一样,去距离乡政府一里多远的王家村给王大爷治病,走在半道,我发现前面不远的路上好象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走近后我用手电一照,是一个被冻僵已经昏迷不醒的人。由于职业的原因,我赶快放下药箱,就地抢救。”

“我虽然年龄小,今年刚满20岁,但我出生在大夫家庭,我的父亲是这儿有名的医生。从小就跟着父亲学医,也听父亲说过如何抢救冻伤的病人。于是,在无法唤醒你,而且也寻求不到其他帮助的情况下,我只能尽快让你先脱离危险。经过我的检查,你的冻伤主要在两只脚,但由于结冰,鞋子已经无法脱掉,我借助着手电的光线,快速地用剪刀剪开了你鞋袜,为了不使你的脚留下残疾,我把你冰凉的双脚放进了我的怀里。半个小时后,你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我试图把你叫醒,但你还是又一次昏睡了过去。看到这种状况,我心里想,得赶快想别的办法,否则你的生命都将会有危险。”

“时间过得很快,我用手电一照,表针的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半。我判断,出事的地点距离乡卫生院最近,估计有20分钟就能到,而且到了那儿,也方便治疗。于是,我跪在地上,把我的白大掛撕开后包住你的双脚,把药箱移在胸前,抓住你的双手使劲一拉把你背在了我的背上,全身一用劲就站起来了。也不知道哪天晚上我有那么大的力气,最终用了40分钟,把你安全地背到了卫生院。”

“这么说,这儿就是你工作的卫生院,我现在睡的这张床,也应该是你晚上值班睡觉的床。真是对不起,是你救了我,还让我占了你一个女孩子的床。我怎么才能报答你?”我从内心非常感激地对王雪莉说。

“你不用这么说,遇到这种事,谁都会这样做的,何况我还是一个医生。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会儿,你该说说你的情况了。”雪莉对我说。

“我叫张知春,是这儿插队的一个知青。昨天早上,我看到雪停了,就从知青点出来,准备到乡邮电所打个长途电话或发一份电报。没想到,因为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加上雪天路滑,这样就倒在半道上了。刚倒下,我自己想,稍微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没成想,不但自己站不起来,而且不一阵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对雪莉很是认真地说。“这么说,你还有急事没有办。是给谁打电话,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我能帮你去办吗?”雪莉问我。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实话告诉你,我有一个同学,也可以说是我的女朋友,在咱们县城的‘三厂’上班。这两天我老是在半夜做梦,梦见她不相活了要自杀的可怕场景。于是,想给她打个电话,看她到底怎么样。”我向雪莉坦白地说。

“看来你既是一个迷信思想很重而又非常痴情的男孩子。既然是这样,你把号码给我,我打电话通知她,让她快点来看你。你的女朋友来了,我也就解放了。”雪莉口里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好象和说的不太一致。

“别、别、别。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为我担心。你既然救了我,你就好人做到底。请设法给我们知青队的人说一下,让派人来照顾我,也好给你帮忙。”我对雪莉解释说。

“行,就按你说的办。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是你同意住我这儿治疗的,要是万一在我给你治疗的这些日子里,说不定让我喜欢上了你,你可不要后悔。”雪莉开玩笑似地对我说。

“我不后悔,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也开玩笑地对雪莉说。

由于这件事情的突然发生,我在乡卫生院住了20多天。这期间,雪莉的父亲给我亲自做过检查,并开了好多中药;每天雪莉要给我进行输液治疗;知青队的同事主要是负责我的生活。在大家的关心和照顾下,我的冻伤恢复得比预料的要好。为了能让我尽快地恢复身体,经乡政府研究同意让我到家里去休息一段时间。

为了表示对救命恩人的感谢,我委托我们知青中的“上海鸭子”王英给莉莉大夫从县城买了一件当时最好的大衣,给她的父亲买了两瓶好酒。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和她告别。那天晚上,我们说了好多的话,分手时,她哭着说:‘我确实爱上了你,可你已经有了女朋友,请你理解一个姑娘的心,把我亲手织成的这件毛衣收下,让它作为我的爱去伴着你走过幸福的每一天’。看到她这样,我的心里也特别地乱,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安慰,我非常感激地对她说:‘莉莉大夫,我收下你的东西,请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

告别了救命恩人莉莉大夫的第二天,我和其他知青一起来到了知青点。当我知道棋兰给我的信已经来了好几天时,我的确心情非常复杂。既想马上看到信的内容,又怕我和棋兰的来往会进一步伤害她的家人和莉莉大夫这个善良的姑娘。想到这些,我没有把信打开。按照乡上的安排,我以乡上派住县城的“特使”暂时离开了知青点。一方面是照顾我养病;另一方面是让我为乡上办一些比较特殊的事情。当我回到了家,我的情况使家里人非常担心。不知道是谁传递的消息,第二天中午,棋兰用自行车推着我的外婆就到了城里我住的地方。看到我的身体很差,两只脚还不能正常行走,外婆心里虽然很痛,但当着大家的面表示的很坚强。棋兰不同,内心有很大的自责,从一看见我,就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流泪。

吃完饭,房间里只有我和棋兰两个人,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我给她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一边仔细地听,一边不停地哭。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心里既难受又复杂。

为了解决我俩的事情,我还是自觉地向她表明了态度。就这样很自然地进入了我俩下面的对话:“既然你爸爸坚决反对我们俩来往,你也无法背叛你的家庭选择我这样一个穷知青,我看还是分手为好。”

“都是你的错。前年,你把当工人的名额让给了王心实,我问你,你说他家里困难,人又老实,他的机会少,我理解了你;去年人家村上和乡上都推荐你上大学,你们知青点的插友也全部同意,你到好,不但不和我商量,而是瞒着我又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李新城。当时我问你,你又说上推荐的大学有什么意思,要上也得考着上。我就不明白,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你不为我考虑,你也应该为你自己的前程着想一下,你就愿意这样一悲子当知青,干修理地球的事。难怪我爸看不上你,说你是一个傻子。”

“刘棋兰,你说完了没有,我们就事说事,你怎么又扯到当工人和上大学的事上了。并且,你说你爸说我是一个傻子,你认为世界上有这样的傻子吗?你可以告诉你爸,他看不上我这样一个善良的傻子,我还看不上他这样一个不开明的领导干部呢。”

“知春,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也是为我们俩的事着急才这么随便说的吗。”

我看到棋兰流着泪,很后悔地为我解释,我的内心比她还要难受。她本想把好多的心事向我倾诉,让我也能分担一些她此时的痛苦。但善良的她看见我这样生气,就没有在我生病的这个时候再说下去。

看到这种情况,为了使我深爱的人不再为我难受,我在内心下了决心,我要抓住这个时机,以她父亲看不上我为理由,狠下心了断我们之间的情感,把她从她家人的指责和为我的感情痛苦中解脱出来。于是一场由我编导的爱情悲剧在不经意间发生了。

“你不要哭了,我有话对你说。”我故意大声地对她讲。

“你说吧。”她还是那么温存地答应着。

“这是你给我的信,我没有看,还给你吧。我们俩的事反正你们家里不会同意的,我看还是早一点分手的好。”我一边对她说,一边把揣在身上的信交给了她。

“张知春,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她把信撕碎后扔到我的脸上,哭天抹泪地从家里跑了出去。

现在看来,我当时对棋兰的伤害,是我为了感恩而干的第一件傻事。过去的她就是现在《吻别》中的那个女主角。“给她的一切,不过是在敷衍,你笑得越无邪,她就会爱得更狂野,已经看见一出悲剧在上演,剧中没有喜悦,却仍然躲在梦里面。”

年,国家恢复了中断10年的高考制度。我也如愿考上了重点大学,从此结束了知青的蹉跎岁月。大学报道后,我给棋兰寄去了这段分行文字,也结束了我和她的初恋,给过往一个交待:你是否还在等我/那缘分好像在前世注定/那时候/是想把曾经的梦寄托/那虚幻的记忆一直挥之不去/只能在心里一个劲地想/身处远方的我/多想让流星捎个亲吻/让带着余温的印记抚摸着你进入梦境/那时候/月影显得格外漂亮/夜空咋就那么光焰/将来你是否还在等我/忘了吧/将来太过遥远/把过去的爱尘封在最美好的季节/让思念从各自的心中飘散。

作者简介:张富有,笔名心灵。五零后,甘肃省秦安县人。甘肃省诗歌创作研究会、天水诗词学会会员。文学作品在国内报刊杂志及自媒体平台偶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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