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君秋因秦香莲得名,薛亚萍被母
年后,薛亚萍第一个复唱了《秦香莲》,在天津演《秦香莲》,谢幕的时候,台底下送上一面锦旗,写着“小张君秋”。张先生走上台来,对徒弟只说了三个字:“你当得!”
薛亚萍,年出生于北京一个梨园家庭,外祖父是京剧名净李春恒,母亲李婉云也是京剧名旦。她自幼随母学戏,年拜张君秋为师。擅演剧目有《秦香莲》《玉堂春》《望江亭》《状元媒》《诗文会》《西厢记》《春秋配》《赵氏孤儿》《大·探·二》及新编历史剧《祭酒掌兵》等。是京剧张派艺术的杰出传人。
《状元媒》剧照严厉的母亲——戏是练出来的,角儿是打出来的
薛亚萍的母亲李婉云,也是一位京剧名旦,她对女儿的期望值特别高,对她的要求也特别严格,甚至是严厉。
无论阴晴冷暖,母亲总是一大早就把年幼的女儿从热被窝里提溜出来,天还黑着呢,就领着她到护城河边,到西便门、到天坛、到陶然亭去喊嗓儿。不光是练唱功,更要练念白。成名后的薛亚萍,不管念京白还是韵白,即便没有话筒,她的每一个吐字都能打到很远,打到每一位观众的耳朵里,即便没有字幕也能听清她在唱什么,这完全得益于她扎实的幼功。
“那时候三九天特别冷,我冻得嘴皮子直哆嗦,连说话都困难,这时候我妈偏偏逼着我念快的、练大段的念白,比如《玉堂春》,‘启烹督天大人,犯妇之罪……’,要是念不好,我妈上来真就是一巴掌。我是独生女啊,从小家庭环境非常好,我妈为什么要这么严格、这么苛刻地对我,她是对我的期望值特别高。”
“要唱就必须唱好,不能丢人!”这就是李婉云对女儿的要求。
薛亚萍的外祖父和父亲、母亲戏是练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就拿练把子功来说,只要薛亚萍的飞脚打得稍微差一点儿,啪,这把子老师一刀坯子就抽到她的大腿上,立刻一道血印儿就出来了。
有一次练出手,练一个钓鱼儿的枪。对方把枪从上面竖着扔过来,薛亚萍要用脚面踢回去。当时那人没扔好,一下子打在薛亚萍的眼睛上,第二天就变成了乌眼青,紫黑紫黑的一大片。就这样,母亲还是照样逼着她练功,丝毫不放松。
走上京剧舞台的薛亚萍从不记恨母亲,相反,她特别感谢母亲。薛亚萍知道,如果没有母亲从小给自己打下的坚实基本功,她不可能取得日后的那些成就。
《望江亭》剧照13岁的“小追星族”,拜师张君秋岂非天意
如果说,那个年代就流行“追星”的话,薛亚萍要算一个名副其实的“追星族”。
13岁的时候,她从收音机里听到张君秋先生的《望江亭》,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她形容张先生的声音简直就像“天籁”,如此的宽、厚、甜、亮、美,怎么听都好听!冥冥中薛亚萍感到,她注定会跟这位张老师有一段师生缘。
于是,她大着胆子对妈妈说:“我最近听了一个人的唱,一个老师,叫张君秋,我喜欢他的唱。”
“不行!你现在先别学流派,先学好基本功再说。”
“我喜欢这个发声,我太喜欢这个唱法了,您就让我学吧!”
母亲禁不住她的再三恳求,再加上薛亚萍私下里对张先生唱腔的刻苦钻研,后来终于被孩子的决心所打动。于是,托了老朋友陈少霖先生当介绍人。“成啊,我去给问问。”陈少霖先生特别喜欢薛亚萍,她温和地对孩子说:“你才15岁呀,太小了,张先生不一定收。”
过了几天,陈少霖先生送信儿来了:“有好消息,张先生要在后街听听这丫头唱。”(兵马司后街——张君秋的住宅)。
初次见到张先生,薛亚萍眼前有些恍惚,“我就觉得他身后有一道光环,不知为什么,感觉就像佛似的”。
张先生问:“你多大了?学什么戏了?唱两句我听听吧。”
薛亚萍就大着胆子唱了两句《苏三起解》。
“嗓子挺好的,就是太尖太细了。”
“我知道您的声音很宽厚,可是我还不会练,找不到那个方法。”薛亚萍回答。
张先生身旁有人嘀咕:“哎哟,您还真没收过这么小的徒弟呢。”
薛亚萍恳切地对张先生说:“我一定要拜您为师,我就要学张派。”说着就要跪下,给老师磕头。
张君秋先生赶忙把她拽起来:“行、行、行,我就收下你这个最小的小徒弟吧。”听张先生这样说,薛亚萍的心里好像吃了蜜一样——真甜啊!
为了孩子,李婉云从安徽艺术学院退职了,她把自己的退职金拿出来给女儿办了拜师宴。年2月,在北京前门烤鸭店举行了拜师礼。
薛亚萍拜师张君秋。前排左起:李婉云、陈少霖、张君秋夫人、张君秋、陈少霖夫人、徐少琪;后排左起:王雁、汪本贞夫人、汪本贞、薛亚萍、何顺信、张似云夫人、张似云。
著名的马、谭、裘、张“黄金组合”“小跟班儿”终悟得张派的“魂”
自从拜了张先生,薛亚萍就成了他的“小跟班儿”,先生在哪儿她在哪儿。白天跟先生学戏,晚上就到那神圣的艺术宝殿听戏。当时,马连良、谭富英、张君秋、裘盛戎每天都在工人俱乐部演出,而侧幕条永远是薛亚萍的位置,雷打不动。
那阵子,薛亚萍得了严重的胃溃疡,原因是不记得吃饭。老师晚上4点半吃饭,5点钟去剧场,她就跟着跑去,匆匆忙忙,经常忘记吃饭,即便这样,她也能静静地在舞台边坐一个整晚。
张先生的行腔变化特别多,完全“凭状态”,在家吊嗓儿一个样,到舞台上今天的腔儿这么使,明天的腔儿那么使,今天嗓子好就唱一个高腔儿,明天嗓子差一些就改一个低腔儿。耳濡目染,薛亚萍把张先生的所有行腔规律牢记在心。
如今,薛亚萍总跟学生们讲:
“你们老是听录音,听两遍你们就跟着唱,认为自己会了,实际掩盖了真实的东西,没有听得更细致。我是拿心听,拿耳朵做记录,在脑海里做印象,把它全复印了,一遍一遍地过,不跟着唱我也能听出来老师在哪儿喘的气。”
自幼在老师身边学习,又经过几十年的舞台实践,薛亚萍完全掌握了张派的“精”“气”“神”,悟到了张派的“魂”。
《秦香莲》剧照因《秦香莲》获誉“小张君秋”
张君秋先生曾跟薛亚萍说过一句话:“唱《秦香莲》时你就记着,这就是女版的《四郎探母》。”
怎么叫女版的《四郎探母》呢?秦香莲从头场“见店主”开始演,别看唱段都是短的,最累。你看《四郎探母》里杨四郎从开始见公主、见弟、见侄子杨宗保、见母亲、见八姐九妹、见前妻,包括见萧太后,都见过了;而这秦香莲上来是见店主、见陈世美、见门官、见杀庙的韩琪、见王丞相,最后才见到包公,每段唱都短小,但是每段唱都精练。所以说,这出戏就是一个女版的《四郎探母》。
年后,薛亚萍第一个复唱了《秦香莲》,并囊括了中国戏剧所有的最高奖项,包括全国中青年京剧演员大奖赛中年组冠军,张君秋先生亲自上台为她颁奖。
薛亚萍与恩师张君秋先生合影在天津演《秦香莲》,谢幕的时候,台底下送上一面锦旗,写着“小张君秋”。张先生上台来,对徒弟只说了三个字:“你当得!”薛亚萍自觉惭愧,连连说:“师父,我当不得!”把锦旗推给老师,而张先生再次把锦旗送到她的手里。
张君秋先生和薛亚萍女士共同谱写了一段真挚的师生情,他们的故事也成为剧坛一段佳话。
(本文编辑自《京剧旦行流派名家谈戏说艺·薛亚萍》一书,感谢编著者刘连伦老师及北京教育出版社提供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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