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王伟光趣谈农村相门户

文者其人

王伟光(网名:海阔天空)黑龙江省北大荒集团北安分公司机关退休干部。喜爱文学,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海外文摘》《党的生活》《北大荒作家》“黑龙江省电台”,知名网络平台“浓情黑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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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门户”是东北农村青年男女谈婚论嫁的关键程序,备受人们的重视。经过媒人的撮合,男女双方需要见面,一般选在女方家,俗称:“相对象”,如双方看好,选择良辰吉日“相门户”,要到男方家。说白了,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念在人们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十八九岁的孩子根本无力抗争,只有信天由命的份儿,从“相对象”到结婚最短时间半个月,根本不了解。尽管如此农村离婚率却很低,如哪家“打八刀”(八刀,即是“分”)让村里人笑掉大牙。“相门户”的当天,女方父母及亲朋好友,坐着大马车来到男方家中,享受一生少有的待遇。一顿酒席,寥寥数语决定青年男女一生缘!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东北农村家家都不富裕,捉襟见肘,清汤寡水。尽管如此,每一家的日子却过出不一样的风采,关键取决一个心劲儿。老话儿说的好:“贫家常扫地,穷女常梳头”。正经过日子人家,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柴火缺少的年月有成垛的隔年苞米秸秆儿,冬天屋热炕暖,家和人旺。否则,烧当年泛青的苞米秸秆冒青烟、不起火,烟熏火燎,家庭主妇被呛的泪流满面,屋里结霜,犹如冰窖,孩子大人哆嗦一个冬天。勤快人家,四季手脚不闲着,除生产队均分的柴火外,春天拔茬子,秋天割蒿草、搂落叶,凡是能取暖的柴草都弄回家积攒起来,年年烧干柴。因此,柴火垛是女方“相门户”看的第一项内容,遮掩不住,日子过的好坏略见一斑。那年月,粮食短缺,每年七八月份,青黄不接,不少人家粮食就断顿了,靠土豆青菜维持。会过日子的人家仍有隔年粮,过了夏天味道稍差,毕竟有吃的。靠的是一个“俭”字,精打细算,不浪费一粒粮食,农闲时少吃干的,饱腹为主。为此,粮囤子必看。由于物资短缺,棉花布匹都凭票供应。即使有票,也没有钱买。紧吧吧的日子,就看家庭主妇的针线活了,做的衣服大的穿小了给二的,一个个往下传,支离破碎后打“胳布”(布头用浆糊层层粘,晒干后,用来做鞋的原料),没有一点浪费。尽管陈旧,全家人没有冻着露着的,朴素中溢满勤劳。一家人的穿戴必然逃不过相亲人的眼睛。除了眼见,少不了坊间暗查,嫁女毕竟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农村人最烦懒蛋,把好吃懒做的人称为“秧子”,更反感耍钱人,称之“输耍不上相”,也不喜欢喝大酒的,戏称“酒鬼”。凡有此劣习的人家,日子大多过的差,孩子找对象很难。事实上还真是这样,缺少“勤俭”家风的人家,几代人翻不了身!农村人虽然没有文化,却十分认老理儿,约定成俗的规矩恪守世世代代,尤其看重待人接物的礼数。冬天“来且了”(客人),脱鞋让到炕头,把火盆推到跟前,卷上“蛤蟆头”(烟叶)或装上烟袋点着,倒上一碗白开水送到来人手中,好言好语,犹如三春的风融化冬日的寒冷。赶上饭时,主人会拿出稀罕的白面做“疙瘩汤、面片”款待,赏脸的是:烙油饼,炒几个菜,烫一壶酒,情系乡村盛宴!而且家中长辈作陪,媳妇孩子无缘上桌,只有吃折摞的份儿。“相门户”这一天,男方的小伙子热情上前接过女方赶车老板子的大鞭子,卸车将马牵到生产队的马棚喂上草料,客人让到屋里上坐。一进院子,女方受尊敬的长辈大多会说:“这什么人家”?已示高贵,见多识广。男方“唠头忙的”(主持人)好言相劝,满足其虚荣心。落座都是“八仙桌”(四腿炕桌),中间放着“烟笸箩”(装旱烟叶),一盒香烟,牌子是葡萄或迎春牌的,不超过三角钱,各取所需。每个人的面前放着一个瓷碗,里面的茶水带有浓浓的茉莉花味儿。酒席有“六的六席”、“八的八席”,即:六碟六碗(或六凉六热);八碟八碗(或八凉八热)。“相门户”娘家来人相对少,待遇略高,酒水除外,主食馒头,结婚日主食小米饭。伺候“娘家且”(客人)的都是本村未婚小青年,用农村话说:“彪彪溜直儿,很缕瓜”(方言:挺拔),有的被女方某个姑娘看好,可能成为乘龙快婿。招待时小心翼翼,生怕有纰漏让女方挑出毛病。如:问客人是否需要饭?应问:还来饭吗?不能说:“还要饭吗”?若如此会当场遭到反击:“要饭也要不到你们家门口”?十分尴尬,酒桌上忌讳“要饭”这两个字。各项议程结束,女方客人酒足饭饱后打道回府,只等新婚日!“相门户”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环节,就是“过礼”。整个过礼要分两次进行,第一次要选在“相门户”这一天,称“头茬礼”;后一次要选择结婚的前几天,称“后茬礼”。前茬礼过的钱多,后茬礼过的钱少。那时,农村穷,十分看重“彩礼”。一是姑娘家的哥兄弟多,也要娶妻生子,靠嫁姑娘给他们娶媳妇,“彩礼”主要以“钱”为主。如:女方要八百元彩礼,男方不同意,需要媒人来回撺掇,动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双方各让一步,折中成六百,算是成交,否则婚姻搁浅,再寻下家。二是男方哥兄弟多,嫁过去早晚要分家,需要攒点后手,多要一些彩礼为了以后的日子宽绰一些。此事唯独苦了父母,每一次分家等于扒了他们一层皮。家中的生活用具、钱财、粮油分成均等份,分给孩子们,如不均会产生矛盾,争吵不休,需要动用“说和人”(村里德高望重的人)调解。到了晚年,父母的家底越来越薄,有时候不足以温饱,再向孩子们要钱,堪比登天。“一个爹能养八个儿子,八个儿子养不了一个爹”。俚语浅白,直抵要害。农村孩子天地小,外出的机会不多。要彩礼都是闺蜜之间口口相传,即迎合时尚,又注重实际,很接地气。高档的:上海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适用的:四铺四盖(被褥)、的确良、迪卡及凡尔丁外衣、腈纶内衣、毛衣等等,尼龙袜子要一打(12双),当时涉及住房的还真不多。新婚,条件好的有住房单过;次之与婆家一起过,独居一室;另外与公婆一家住南北炕;最差的租别人家一铺炕,勉强度日。“相门户时”姑娘要给未来的公婆点烟,需要给钱,俗称:“点烟钱”,讲究的是:四平八稳,可给四十,也可给八十,根据经济条件而定。接下来就是择日子、选时辰,敲定举行婚礼的日期,大多选在正月初六,既是农闲,又是过年,肉菜相对丰富。东北地区曾是龙兴之地,风俗习惯深深打上满族的烙印,“看对象”、“相门户”、“过彩礼”、“管饭”(送亲),延续千百年,如今,在东北较偏僻的农村还时有出现,渐行渐远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犹如一枚精美的芯片植深世代关东人记忆的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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