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浚县60后最真切的乡村童年记忆
我们是出生于60年代初期的一代人,那时候刚度过三年自然灾害,当时还是生产队大集体,村民们的生活都很艰苦,父母亲都要去生产队参加劳动。生产队时农户没有经济来源,家家都会养上几只鸡或一两头猪。鸡和猪那时都是不喂粮食和饲料的,只喂些青草和糠麸之类,堪称真正的绿色有机食品。但鸡下的蛋自已是从来不舍得吃的,平时吃的油盐全靠用鸡蛋来换,有句俗语:鸡蛋换盐,两不找钱。养猪由于不喂饲料,长的特别慢,一个猪娃养一年还达不到收购标准。标猪当时是重量斤,猪价每斤0.48元,一个标猪就卖60元。当时卖猪国家还有买低价粮补助,买过粮食后也就剩40余元了,这就是当时一个家庭全年的经济收入。父母参加劳动就把家中的孩子交给大点的子女带领,那时还没有计划生育政策,每个家庭有六、七个孩子是非常普遍的,弟弟妹妹们在姐姐、哥哥的带领下四处玩要、割青草,倒也悠闲自得,不像现在的儿童要上学前班,又被家长要求上各种辅导班,压力山大。我们的学前阶段就是在这种生活艰苦,但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度过的。
转眼到了该上小学的时候,那时的入学年龄是八周岁。家长把学生领到学校报名,每个学生要交纳一块多钱的书本费,钱虽不多,但在那个经济落后的年代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家庭负担不起的。有一部分到龄儿童因家里交不起书本费而耽误了上学,等下年攒够了学费才将孩子送入学校,这就造成了当时的一个年级班的学生年龄存在着很大的差别,有时一个班级大小年龄差异达4岁。家长将学生送到学校报上名,交过学费就算完成了任务,以后上下学都由孩子们自行结伴前往,不像现在的孩子上下学都有家长接送,那时的孩子从小就养成了很强的自立能力。
我们上学的阶段是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时学校对文化学习课抓的不严,只有课堂作业,没有课外作业,学生压力小,负担轻,心情愉悦,活泼开朗。当时最喜欢上的课程是体育课、音乐课和绘画。体育课是户外课,老师教广播体操,打蓝球、乒乓球,感觉非常快乐开心。记得初学广播体操时,大家都对第二节冲拳运动情有独钟,做起来非常来劲,感觉自已像个拳击运动员似的。当时学校放假是根据农时安排的,有麦收假、秋收假和春节假,但没有暑假。
在六、七十年代农村还没有通电,当然更没有什么电视机之类的电器,收音机在当时就是个奢侈品,有的一个村庄也没有一个。记得当时倒是村大队安装了一部电话机,由于无专业的管理人员,时间不长就撤了。随后有线广播通到了村里,也因技术问题,音量小无法正常的播放而停播。后来有村民从外地学来经验,安装简易装置三级管接收机,就是将两个木杆上缠绕上一个铁环,中间用一根铁丝连接,将两个木杆保持20米以上的间距固定在较高的房屋或树木上,用导线引下,连接好自已制作的简易接受设备(三级管接受器)上,连接舌簧喇叭,接通地线就可以自行的接收节目了,但这个接收装置不能调台,接收到什么就听什么,这对当时没有娱乐设施的人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设备了。
由于学业压力小,又没有其它的娱乐方式,加之当时每个家庭的经济都很困难,学生在下学和放假期间都会帮衬家长干些家务和农活。春季天气逐渐转暖,野草野菜开始生长,放学后孩子们都会挎起蓝子或扛起背篓到地里挖野菜野草。我们村离浚县园林厂苹果园比较近,到果园里挖菜是首选之地,什么荠荠菜、水萝卜稞、麦石榴、燕曲、麦蒿儿等都是我们要挖的,能吃的就做菜,不能吃的喂家畜。还有树上飘落下的杨花也是我们的最爱。田野、果园、沙丘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童年的足迹。在挖野菜的同时,我们也会找到一些可供自已享用的美味:茅草芽。春天茅草棵上长出尖圆溜滑,像筷子般粗细的絮芽,拨出来后剥掉外皮,里面是棉絮状的白色花絮,放进嘴里吃起来有股香甜绵软的味道,很得大家的喜欢。野地里破土而出的小杏树苗、桃树苗也是我们的喜爱之物,见到后就将其连土挖出,挤压结实,放进蓝子里,盖上青草,防止失水,拿到家里种在地上,浇上水,看着小树苗一天天长大,心里还盘算着将来能结出甜美的果实呢!但都事与愿违,由于没有足够的生存空间,愿望终究落了空。但我们抱着美好的愿望下次还要载种,给生活一个美好的寄托。春天里的沙丘是我们最喜爱玩耍之地,春天的暖阳照得沙丘暖暖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躺在沙丘上晒太阳、做游戏,赤着脚在上边奔跑。由于土质松软,头磕碰在地上也不怕,大家还经常在上面摔跤、翻跟头,甚是热闹。沙丘中有一种昆虫叫沙土猴,这个虫子藏在沙土中,上边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小坑,其它小虫一旦爬入坑中,沙土猴就会将其吃掉,大家都爱捉沙土猴玩。因为它们躲在沙土里,用手很难挖出来,大家就用嘴巴对着小坑吹风,慢慢地将沙土吹走,沙土猴就露了出来,那样就很容易捉到了。
夏秋季节是最适合户外活动的季节,农村到处都是青纱帐,原来的果园由于结了果实就不准许有人再进园子割草了,冬天留的白地也都种上了庄稼,割草的地方也发生了转移。记得白马坡中的沟渠河堤,洑罗的苇塘就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每到星期天,几个小伙伴便结伴到沟渠坑塘旁割猪草。到了那里,先在沟渠内挖一个小坑,直到看到有水渗出,割草时感觉口渴时就前来喝水,有时候坑内能渗进很多清水。在洑罗苇地一些低洼有水的地方还会发现有小鱼儿,这时大家就放下铲子跳进去捉鱼儿、挖泥鳅,只弄得深身上下全是泥,大家彼此看着哈哈大笑,甚至连割草的事儿都忘掉了。没有割到多少草,回到家里怕家长批评,赶紧把草倒进猪圈,家长问起割多少草,就说喂猪了。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但没有一位家长因为孩子们没有割到草而惩罚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孩子们贪玩的天性。
由于当时机械化程度低,那时麦收和秋收全靠人工劳作,这个时节无论男女老少,凡是能参加劳动的人员全部上工,青壮劳力割麦运送到打麦场,老弱人员搞复收麦子,孩童们由于腿脚麻利负责捡拾收获后掉落的麦穗,然后集中在一起运走。秋收时间比较长,假期也相对较长一些,一般在40天左右。放假期间孩子们帮助生产队拾枣、摘花生、摘棉花、拾红薯、拉砘子……不过大家最爱干的农活还是跟着生产队的犁子拾红薯,中间休息时大家会捡一些柴禾,挖一个土洞,把一些土坷垃垒成个烟筒状,点然柴禾将土洞和坷垃烧热,将红薯放进洞内,将烧热的坷垃及洞壁盖在红薯上用土压实,利用高温的坷垃将红薯烤熟,等到下工时红署已熟透了,这样烤出红署不焦烂不说,吃着可香甜呢!
冬天季节寒冷,每到星期天大家都会背起背篓拿起扒子去捡拾柴禾,一切枯枝落叶都是要捡拾的对象,能用扒子搂的就搂,不能用扒子的就用竹鉴插。秋冬季节刮大风是最好的拾柴禾机会,树叶在大风的吹动下大量脱落,这时候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子们都会早早地起来去拾柴禾。据说一些性子大的村民一夜都不睡觉赶着拾柴禾。在冬天还有一项有兴致的劳动:掘茅根,白马坡由于地势低洼,每到冬天盐碱泛起,很多地方都不长庄稼,但有一种杂草却很适应这个地质,长的贼旺,这就是茅草。在没有柴禾可拾的时候,每到星期天大伙儿都会扛着粪钗到白马坡里掘茅根,将所收茅根晒干会后喂牲畜。由于不能种庄稼,茅根长的非常粗壮,一钗就能收到一把茅根,每个人一上午就能收获一大梱,几十斤重。大家一边干活还一边捡出一些肥大的茅根,剥去外皮放进嘴里咀嚼,一股清淡的香甜直入喉咙。回到家后将些肥大的茅根编成麻花状的小兔子,用于把玩,增加生活乐趣。
童年的生活虽然艰苦,也没有什么娱乐设备,但挡不住孩子们的活泼天性,大家都根据季节的变化来开展自已的娱乐活动。春秋季节气候适宜活动量较大的项目,如开火车、杀羊、藏老冇、老鼠钻圈、打瞎、过跳、搭老窝、挤尿疮等等,为生活增加乐趣。夏天由于天气炎热不适合运动,家中又没有避暑设施,每到睌上只能拿个席子随父母到村内空地和生产队场里纳凉,听他们讲牛郎织女、皮条狐骗亲等民间故事。直到孩子们睡着了,家长们才将他们抱到屋内。到了冬季气温下降,大家的活动频率就降低了,晚上吃过饭后大家稍微参加一些游戏后,就各自回家睡觉去了。当时生产队的饲养室成了大家最爱呆的地方,饲养室养着牲畜,加之人员较多,感觉里面相当暖和,大家没事就讲一些笑话故事来消磨时间,有时候会讲一些吓人的鬼怪故事,一些年幼的孩子听了就不敢回家了,大人们不得不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家中。
作为六十年代生人,我们的童年虽说是在物资贫乏的年代度过的,没有享受到富裕的物质生活,也没有现在的娱乐环境和条件,但回想起来也是充实和欢乐的,我们自由自在,乐在其中。
作者:李贞金来源:看浚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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